勒在身上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,我的脸贴在刘倾风胸前,冰凉坚硬的铠甲下面能听到一个强健的心跳声,有力而急促。我被勒得快喘不过气了,伸手去推却推不动,反而勒得更紧了,刘倾风不停呢喃着:“坏丫头……竟然是你,真的是你……”

    原本因为受辱憋下满腹怨气,忽然间就那么烟消云散了。我仰起头看着刘倾风,鼻子有些酸。他的情我感觉到了,似乎真的有那么些执着和真诚,执着得令我惊讶,真诚得令我惊慌,因为这份情我无法接受。

    “疼,你捏疼我了……”我挣扎着抽回手,把他推开一些。

    细长的眉峰斜蹙起来,刘倾风又抓住我的手凑到眼前,看到那一双粗糙红肿生满冻疮的手,他的眉头愈发蹙紧,眼神疼惜又恼怒,脸色渐渐阴沉下来。猛地抬手把我横抱起来,他大踏步走出院子,在众多好奇疑惑又暧昧的目光中走得一脸坦荡荡。我没有那么厚的脸皮,只好拿袖子掩住脸,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。

    “多添两个火盆,快点!”推门进了一间屋,刘倾风把我放到椅上,转身朝门外的侍卫吩咐。

    屋子里静静的,我紧抓住身上披风,忽然觉得有些紧张。转头打量四周,只见这屋里摆设颇为简单朴素,不过一榻一桌一案和几把黑漆椅子,北墙上挂着一幅八骏图,其它再无装饰,靠东边横着两排木架子倒是颇为可观,上面陈列着各式兵器,每一柄都品貌不俗。

    吱呀一声门响,两个侍卫进来,忙不迭开始拨弄火盆,紫铜鎏金的熏笼盖子映得通红,里面还新添了绮罗香片,馥郁缠绵的香气顿时飘满室。那两个侍卫显然是误会了什么,不时偷瞄我一眼,笑得有些意味深长。收拾好炉子他们就出去了,临走时还不忘体贴地带上门,隔着墙喊了一句:“将军!我们去大门外面守夜!”

    我忍着满身的不自在,假装什么都没听见。屋子里多了两个火炉顿时就暖和起来,热烘烘的好像春日。我拖着椅子挪到火盆边上烤火取暖,一边听到刘倾风在里间屋里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东西,心情忐忑又不安。

    仔细想了一下如今处境,被发配到这里当营妓是皇帝下的命令,即使刘倾风是这里的头领,但他也没有权利放了我,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放了我。我要怎么开口求他?即使不能放人,但至少可以准许我和长云长秀不去为那些士兵侍夜吧,他既然是喜欢我的,应该会答应我这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吧?想了想,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耻。我不喜欢他,却又利用他对我的喜欢,终究我也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。

    正想得出神,刘倾风提着一个药箱出来了,搬过椅子坐到我旁边,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我,神色有些抑郁。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虚,挪开眼,不自在地问道:“你看什么,我脸上又没有花。”

    下巴又被捏住了,刘倾风把我的脸转过来正对着他,脸庞越凑越近,狭长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,目光有恼怒有痴迷有喜悦又有痛苦:“骗我很好玩吗,一直瞒着我?”抬手握住我的手腕晃了晃,他的神色愈发气愤,“宁肯洗衣服把手洗烂了,都不愿意告诉我你还活着?”

    紧握的右手被箍得发疼,我皱着眉毛挣扎了一下,刘倾风眸色顿时阴沉下来,猛地扣住我的后脑勺咬住我的唇。牙齿用力噬咬,舌头霸道肆虐的翻卷,那不像亲吻倒像是一种惩罚的酷刑。嘴唇被咬出血来一阵血腥,我使劲推开他粗喘着气,生气地吼:“你又发什么疯!”

    淡红的唇上沾满血迹,猩红而刺眼,他漆黑的眼眸静静望着我,声音低沉而沙哑:“我是疯了……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。”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,刚升起的怒意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,低垂下眼帘默不作声,唇间血腥满口苦涩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你死了,我以为她真的是你……”刘倾风挪开眼,默默看着灯影摇晃的烛台,“知道我有多害怕吗?眼睁睁看着成百上千的羽箭朝你飞去,我却动不了一下。那天雪真大,我抱着她走了很久很久,后来才发现是到了你割手腕救我的那片树林。我忍不住哭了,难过得要死,那是我长大以后第一次哭。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没了,再不会说话再不会动,我再也抓不住你了。”

    把眼凝望着我,他的嘴角微微翘起,笑容自嘲而又悲伤:“我把她埋了,就在我刘氏墓园,祠堂里还摆上她的灵牌,上面写着是我的二夫人。你相信吗,我每天看着那块灵牌,想你想得都快要出毛病了,可笑的是我却连你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