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禧宫已然不是从前的样貌。自惠妃降为惠嫔,摆设大变了模样,小花园一片萧条破败,就连金灿灿的牌匾,也似蒙上一层阴影。

    惠嫔高坐上首,面目依旧端庄,唯有苍白的面色,目中的灰翳,让她无端显出深刻的老态。

    说这话的时候,她的眼神沉得惊人,大宫女心里一紧,低下头不敢再看,福了福身,匆匆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惠嫔望着大宫女的背影出神,忽而一笑,轻声道:“皇上,您派人盯着臣妾,如今封了宫,还能盯着省亲的洒扫不成。”

    茴香此人,她半分也没有接触;贝勒府里的嬷嬷,更是等闲不用。她是胤禔的亲额娘,处处为他考虑,怎会设下眼线监视他,算计他?

    四格格是她的孙女,虽比不上对弘昱的疼爱,但胤禔的亲骨肉,她怎能不在意。此回患上水疙瘩,不过难受几日,绝不会有性命之忧!

    因着前期症状极似出痘,在太医没有下定论之前,四格格定是要被隔开的。

    现如今,再没有比封禁的延禧宫更为合适的地方。一来水疙瘩传人,贝勒府还有四个孩子;二来,伊尔根觉罗氏灯尽油枯,眼看着好不了了,如何能够悉心看顾?

    只需胤禔在皇上跟前求上一求,看在她满腔慈心,不眠不休照料孙女的份上……

    长甲深深嵌入掌心,惠嫔不顾疼痛,猛然起身。

    这三年光阴,她再不能耗下去。

    听了明珠一席话,大贝勒心神不定,再没了心思召集幕僚,询问破局之策。

    天色尚早,胤禔在书房来回踱步,不期然想到福晋伊尔根觉罗氏。从前每逢烦躁,他总往正院去,听听福晋的轻声细语,宛若开导一般,不一会儿便能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可自福晋病后,他的解语花消失不见,已经太久太久了。

    胤禔露出怔愣的神色,深吸一口气,道:“去正院。”

    ……